半年调研56家环保企业：行业的残酷超出多数人预期
导语：环保行业中场剧变爆发。
不知不觉，已到2023下半年，“十四五”的时间刻度也已过半。环保的上半场早已结束，但下半场并未如期到来。
原本业内把环保产业的发展简单地分为上下半场，并以“十四五”为界，上半场是工程时代，下半场是运营时代。
但现实情况是，上半场结束并未直接开启下半场，而是进入了一段转型期、过渡期、调整期，也就是在上下半场中间出现了一段中场。
年初疫情刚放开时，大家对今年环保产业复苏有各种各样的猜想。可惜大部分人只是猜中了开头，没想到几个月时间，情况就急转直下。
在青山研究院上半年线下调研的56家环保企业中发现，现阶段环保企业普遍陷入下滑、疑惑、茫然的状态，水、固、气领域企业都有涉及，行业中场剧变的残酷超出多数人预期，这种状态将成为“十四五”常态甚至持续更久。
所以，我们有必要就这个特殊阶段的环保产业发展加以分析研究。中场的环保企业在疑惑什么、犹豫什么、观望什么、又该如何调整？环保中场处在怎样的境况、又该如何面对？本文将结合上半年调研成果展开，希望为读者朋友们带来有益参考，同时欢迎大家在文末留言讨论。
中场剧变引发“持续低迷期”
总结一下上半年行业的表现，大概有几点：市场比预期要差、政策比预期要缓、变革比预期要慢、环企现金流危机依然严峻。
1、从“黄金十年”进入“持续低迷期”
按照近期的势头来看，环保行业接下来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甚至下半年市场还有持续走低的可能。
这种始料未及本身是一个信号，市场比预期的要差，市场规模可能进一步萎缩。
当一些数据统计显示市场开始掉头的时候，真实的市场情况已经开始走下坡了。
行业天花板取决于经济、政策、行业发展阶段等各方面因素，很难做十分具体的预测，不过有一个判断可供参考，以现阶段各方面的综合情况看，2021 年就是中国环保产业的天花板年。
在《环保行业黄金十年的终结》一文中，我们分析了环保上半场黄金十年已经宣告终结。在青黄不接的中场，环保市场将进入一段持续低迷期。
之所以说是“持续性”，是因为上半场有太多问题需要消化。
2、从“依赖外力”到“依靠自身”转变
环保行业的大时代、大机遇已经过去，未来的机会将会变小、变难、变分散，企业需要在更远的时间跨度，更聚焦的方向寻觅机会。
环保上半场，在需求上是依赖政策倒逼的阶段，在技术和模式上是参照发达国家的阶段，总体上是依赖外力的阶段。
文章开头所讲中场的疑惑、犹豫、观望就在于上述外力的消失，企业需要重新构建增长引擎，且更多地依靠自身。
从环保上市公司的业绩情况来看，其中有一类得以实现逆势增长就在于根据自身优势重新构建了业务模型。
另外调研发现，诸多头部水务和固废企业已经在布局传统市政业务之外的领域。
3、从“机会主义”到考验“综合竞争力”
一直以来，在环保行业谈企业竞争力之遥远，就如同谈创新之不合时宜。
因为在相当一部分情况下，环保企业沉浸在“机会主义”的习气中，业绩在很大程度上靠核心关系，而缺乏管理、服务、市场等方面的意识。
但在新的发展阶段，如果还只是靠老套路，将会出现业务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不可持续的情况。
未来是比综合竞争力的时代，环保企业要具备系统化应对市场和深度持续服务客户的综合竞争力。
在中场的反思中，环保企业普遍需要完成的一个重要升级——从“机会主义”升级到具备“综合竞争力”。
结构性困境进一步压缩环企生存空间
在中场巨变之下，环保企业在面临行业结构性困境。
1、政策真空和经济波动带来的增长失速
今年以来，环保政策这台核心增长引擎基本处于静默状态。
一方面是政策牌在上半场已经基本用尽，要不然也不会有黄金十年，政策出台的真空使得行业的加速度迅速回落。
另一方面是在当前一切给经济复苏让步的紧迫关头，继续加强环保会被认为严重违背主流。
经济下行的形势下，第三轮环保督察只能按兵不动，唯一举起的重拳落在了环保第三方服务机构上，但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政策的真空期和经济的巨大震荡构成了中场的催化因素，同时将延长中场的时间。
2、环保行业的创新困境
环保行业黄金十年的大发展来自政策倒逼需求释放，并不完全建立在真需求的释放之上。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环保行业没有在政策红利中完成迭代升级、形成良性机制，仍然处在创新匮乏的困境中，行业整体的服务水准方面仍然存在显著粗糙、低效的成分。
这将给环保的可持续发展带来巨大障碍，因为从业主（付费者）的角度，一旦做环保的成本超出承受限度，就会逼停一些经济活动和一些企业的运行。
正如一位工厂负责人说的，“治污工艺技术没有突破，只能通过减产、限产、加大耗材用量来达标，怎么搞环保？？一味地追求减排，不考虑技术突破，都是耍流氓。”
这很值得环保企业反思，如果环保产业不能通过创新升级服务，最终有可能因为过重的成本逼停业主企业的运营，进而反噬环保企业自身。结合当前经济形势看，环保创新匮乏的危机将加重。
经济发展是环保发展的根本，而产业升级、技术突破是环保可持续的保障；环保的可持续发展开端在顶层的政策规划，而迭代升级则在于产业创新发展。
3、同质化危机集中爆发
很多企业把市场遇冷视为最大的困境，其实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同质化。
同质化是环保行业的老毛病了，过去只是给企业的竞争造成了麻烦，进入中场以来，同质化累积的危机开始爆发。
一方面，环保行业已经容纳不下严重过剩的同质化公司，各细分领域有相当一部分企业面临出局。
另一方面，同质化导致的恶性竞争会继续腐蚀行业的健康发展，未来一段时间环保企业可能要面对持续恶化的营商环境。
分化多变时代下，环企的破局
假设每个阶段都有最佳行动方案，那么中场阶段应该做什么，调研下来，以下几个方面环保企业倾注信心和精力最大。
1、行业一致呼吁回归，回归什么？
第一层回归：以需求为导向
环保行业的长久发展最终要在供需关系上动脑筋，一直以来政策的强导向性限制了环保企业对真实供需关系的深度探究。
关于环保行业当前的供需关系，其实并不复杂，供给方面，低质量供给过剩、高质量供给不足；需求方面，表层需求释放泛滥，深层需求长期搁置。
以水处理领域为例，过去的轰轰烈烈更多地在市政污水处理设施、农村污水处理设施等的大建设上，以至于一些地区产能出现了过剩；而对于更深层面的再生水、黑臭水治理等需求，供应端和需求端尚未形成有效匹配，都还不够成熟。
也就是说行业过去的繁荣更多是行业表层需求的释放和供应。经过上半场，这一层面的供需基本结束，未来的趋势则在于高质量的供给和对深层需求的挖掘。
第二层回归：经营管理效率
越是风险大、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越要重视运营效率。
青山研究院调研发现，现阶段能够保持较好状态的企业基本上在经营管理上优于行业。就上半年的市场行情，其实拿项目难度并不低，几乎所有环企都开始扎堆热点区域、热点市场，导致优质项目的竞争白热化。在这种竞争环境下，就要求市场玩家既能规避大量项目储备带来的市场风险和财务压力，也能快速占领市场、提升盈利能力。
效率变慢就意味着出局的风险在加大。
2、并非所有企业都有第二增长曲线
第二增长曲线概念的出现，大致有两个源头，一是原有业务增长前景不好的情况下伺机开辟新的业务，二是新能源产业爆发间隙对于环保需求的突然加大。
事实上，这两种情况对于大多数环保企业的可借鉴性均较弱。
一些企业赶上了新能源产业兴起的浪潮，但这不能作为其他企业开辟第二增长曲线的直接参照。要知道这一波机会的本质并非来自主动布局，更多是被动响应。
其中有价值的启发仍然是做强做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这样风口真正到来的时候才有机会。
进取型战略布局和战线的开辟，是在顺境下完成的，为了应对当前的困境而轻易改变路线是不可取的。
3、“大分化”时代，环企的定位
之前青山产业评论分析过，今年环保行业最显著的趋势是：分化加剧。
创新与非创新的分化
国企与民企的分化
大型企业与中小企业的分化
新兴赛道与传统赛道的分化
装备与工程的分化
行业的大分化带给我们的一个最重要思考是“定位”。
在环保上半场，定位的优势不明朗或者是主要体现在业绩上，而进入中场以后，定位将决定企业的生死命运。
经过上一轮的发展可以看到，尽管行业流弊还有很多，但各个细分领域已经初步形成了一批品牌。
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稳健型的头部企业将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在品牌影响力、产品升级方面的提升速度，也会更快。
而企业没有定位或者定位不清，也就无法在时间维度积累优势、形成品牌效应。中场阶段对“定位”的缺失，将在下半场丧失方向，陷入更深的困境。
在逆境中重生，在危机中领先
中场的反思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中同时蕴藏机遇。
从行业发展的角度，众多成熟行业和优秀企业的演变都有一个共性现象，即更有竞争力的优秀企业往往会诞生在市场初步饱和时的行业调整洗牌期。
环保企业要在下半场实现可持续发展，首先要定位，准确的定位才能使企业的资源和成本的效率最大化。其次要紧扣需求，抓住真需求就抓住了行业的未来。环保行业跟政策可能会跟丢，跟着需求走则更能走长远。最后要能够在创新层面有所突破，将服务做长久。